兽欲_天生坏种(高干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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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欲

  玄关衣架上挂着一件熟悉的黑色风衣,若有似无地散发出黑雪松的香气;鞋柜上摆着一双黑色皮鞋,专属男主人的拖鞋也不见了;钥匙钩上挂着玛莎拉蒂的钥匙,庭院里没见到车,应该已停进车库里了。

  ——看来今夜,秦销不是坐坐就走。

  汪悬光脱掉羽绒服,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刚过十点多一点,她出门不到三个小时。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微信。

  秦销发现她不在家,没找她,而是打开所有灯……

  汪悬光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副浪漫主义时期的油画。画面背景是花团锦簇的阳台,斜上方挂着一只敞开的金鸟笼,笼中不见鸟的身影,只余几根黑羽毛。一位红衣主教手持银水壶,慢条斯理地给水碗添上清水。他的举止优雅,神色从容,笃定飞走的乌鸦一定会回来。

  ……

  钢琴曲一直未断,如同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溪,从楼上汨汨流到玄关。热情洋溢,却把气氛衬托得更加惊悚紧张。

  汪悬光神色不动,换好拖鞋,冷静地步入电梯。

  室内装的是玻璃电梯,上行过程能将挑空的别墅内部看得一清二楚。她那双淡漠的眼睛一瞥,发现许多物件与出门时不一样了。

  楼梯下方摆着两盆有人那么高的金桔树,枝叶间挂满了红绳和福牌;茶几上有一盒红色的酥糖;一对可爱的红色兔子依偎在沙发上;书柜、角柜、置物架等等可见之处的花瓶里,早上刚送来的白玫瑰,已经无声无息地被红玫瑰取代。

  没开盖的保温餐盒摆在她平时吃饭的吧台上,一共六个。平时餐盒是奶白色,今天的是中国红,也贴着迷你的“福”字。

  室内上下都装点着欢乐的佳节气氛,可烟火气是种捉摸不定的东西。越是用力热闹、强行喜庆,这栋空荡冰冷的房子越显得了无生气。

  尤其是孤零零地放着那只空碗和那双筷子,像某些中式恐怖游戏的触发点,说不清道不明却相当瘆人。

  “叮!”电梯三楼打开。

  汪悬光顺着钢琴声沿长廊向前,路过一间间敞着门、亮着灯的房间,停在琴房外。

  厚重柔软的羊毛地毯铺满琴房,调节空气湿度的装置一点一点地闪烁着猩红光,墨绿色天鹅绒琴盖半垂下来。莫名让人联想起爱伦坡的哥特小说,整间琴房像一场血腥又华丽的梦境。

  秦销端坐在三角钢琴前。

  他略侧着头,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乐律中,对身后的来人全然无知。

  灰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白皙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跳跃。

  每一次随着韵律展开手臂,他的颈侧与后背都会浮现出弧度优美的线条,举手投足之间,难掩矜贵优雅。

  汪悬光面沉如水,静立在门外。

  她不懂艺术,听不出秦销弹得怎么样,只觉得眼前这幅画面相当赏心悦目。

  古董三角钢琴、坐得端直的弹奏者、门框外还有站着一个女人……大师级别的电影构图,最好是希区柯克,那样她后背还可以藏着一把雪亮的刀。

  铛铛铛铛——

  钢琴曲陡然发生了变化!

  欢乐的底色不变,节奏却越来越快、调子越升越高。每一个短促清脆的音符仿佛一张嗑了迷幻剂而极度兴奋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汪悬光微微有点眩晕。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最后一个清脆的音符落下,世界一片空白,眩晕感也停了,耳道里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低鸣。

  秦销从钢琴前转过身,笑着看她,优美的薄唇轻轻一动,嗓音低沉悦耳:“回来了。”

  ——没有问她去哪儿了。

  ——也没提他等了多久。

  汪悬光望着秦销的眼睛,刚要开口,想问他“不和家人一起过年吗?”。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她及时改了主意——她没主动跟秦销说过一个字,这样问显得她心虚——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嘴唇连动都没动一下。

  秦销似乎不关心她去哪儿,微微一笑,朝她伸手:“过来,宝贝。”

  汪悬光走过去,挨着他的肩膀,坐在琴凳上。

  “会弹吗?”

  汪悬光冷漠地:“不会。”

  秦销“嗯”了一声作回应,然后手臂越过她清瘦的肩膀,提着她的手腕放在琴键上,又覆上了她的手背。

  这个姿势让他把她圈在怀抱里。

  灰色衣领间飘出一阵淡淡的黑雪松芳香,温温柔柔地拂上她的面庞。

  “你按这个……这个……和这个……”

  温和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秦销比汪悬光高了许多,两人坐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鬓角上,宛若一把细密柔软的小毛刷,掀起了细碎的发丝,落下来却生出痒痒麻麻的触感。

  “然后是这个……这个……”

  秦销按着她的手指,极富耐心地教她。

  记住了吗?

  汪悬光点头不语。

  铛铛——铛——

  铛铛铛——铛——

  简单悦耳的双重音律一声声回荡,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显露出无比的默契。

  “宝贝真聪明。”秦销笑着说。

  ……

  汪悬光对他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夸奖,并未感觉到半分骄傲,只用那对黑眼珠冷冷地瞅着他。

  秦销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眼神,兀自一伸手,将前方敞开的琴谱合上。

  封面上赫然写着《车尔尼钢琴初级练习曲》,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初级钢琴练习曲集。

  他望着琴谱,若有所思:“你姐姐做什么都很认真。成年人学钢琴,一般都学流行歌曲,几天就能弹下来一首歌,很有成就感。她不一样,非要从最基础的、最枯燥的开始练。

  “她偷偷在小红书上关注了一个四岁的小孩儿,她们俩差不多同一天开始学钢琴的。小孩儿妈妈发视频记录女儿的学琴进度,你姐姐就把人家当成赛博队友,给自己定下的标准是,一个月内别被小姑娘拉下两首曲子就算成功。”

  秦销唇角含着笑意,琴谱映在微微闪动的瞳底,仿佛陷入轻柔甜美的回忆,最后感慨了一句:

  “像只小蜗牛,勤勤恳恳,笨拙可爱。”

  “这么想她,”汪悬光问,“去看她了吗?”

  秦销缓缓转过头,迎着对方冰冷的视线,慢慢拧起了眉心。所有的意外、疑惑和难以置信融成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汪悬光明白他的疑问,淡淡地补了一句:“可以趁她睡觉的时候去。”

  “去看她睡觉?”

  “不行吗?”汪悬光说,“毕竟过年了,是情感慰藉。”

  “是情感刺激吧,宝贝,”秦销眼睛一弯,觉得很好笑,你觉得她还不够疯?要我再给她添把火?

  汪悬光漠然道:“是你的情感。”

  秦销:………………

  空气尴尬地安静了两秒,只听屋外寒风呼啸。

  秦销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

  “情感慰藉吗?这么冷的天儿,跑六七十公里外看人睡觉……”

  说话一半,他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轻轻一转,定在汪悬光的脸上,深深地注视着她:“远不如我这样看着你。”

  汪悬光无动于衷,接着感觉到腰腹一紧。

  秦销单手把她揽进怀中,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

  他垂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鸦青睫毛垂下优美的弧度,略带粗砺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肌肤,眼神深情,动作温柔。

  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她在吃醋,而他在哄。仿佛他不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凶手,也没把人家的姐姐折磨到精神崩溃。

  汪悬光任由他表演,眼底毫无温度。

  秦销可能就喜欢她的冷淡,倾身向前,眼睛一眯,望着她的淡色嘴唇,慢慢凑近,却在距离不到半厘米时,忽然停了下来,轻声问:

  “你喝酒了?”

  男人说话时的细微震动,传到汪悬光的嘴唇上。

  她眼底暗了暗,略向后拉开一段距离,探究似的望着秦销,干脆地说了两个字:

  “喝了。”

  “嗯,我也喝了,”秦销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了,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侧脸,“只喝了一点。给司机放了假,我得陪我的宝贝过年。”

  她去了哪里,她跟谁喝酒。

  秦销不会漠不关心,而是早有答案。

  上次从夜店回来,她怎么认识白诺的,他连提都没提。

  汪悬光在秦销的怀里一动不动,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探寻。

  “时间不早了……”秦销就着抱她的姿势,抬手看了看腕表。

  汪悬光神色微动。

  她以为他的下一句话会把她带到床上去,没想到他直起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笑着说:“去看看给你的礼物。

  ·

  汪悬光:“………………”

  车库角落里摆着十来根、足有手腕粗细的竹子。

  纵然十几年没见过这玩意儿,童年记忆还是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多时候,汪悬光的面容都平静无波。眉眼淡漠,薄唇微抿,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从容镇静的神韵。

  而这一刻,她回头望向秦销,那雪山般的冷淡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眼里分明在问“你认真的吗?”

  “想什么呢宝贝,我是坏蛋,又不是笨蛋。”

  秦销无奈地笑了笑:“北京这么干,在住宅区‘放高升’。我谢谢你的鼓励,但暂时没有纵火的打算。”

  ——放高升。

  白族过春节的习俗,取整根竹子,把火药赛进竹节里,点燃后的爆破力能把整根大竹子崩上天,高百逾十丈,字面意义上“节节高升”。

  汪悬光没吭声,继续用眼神表示质疑。

  “这是给你讨点彩头的‘平替’。”

  汪悬光没听懂。

  平价代替品,秦销想了想,又解释,“便宜的代替品。”

  汪悬光还是没懂,但不打算问了。

  秦销用这玩意儿把自己炸了,她也不会拦着。

  夜里空气干冷,风倒是不大。远处偶然传来几声爆响,有不少邻居在自家院里放小型烟花。

  秦销把这十几根竹子抱到空地上,熄了前院的灯笼,让汪悬光靠边站着。

  碧绿的翠竹一经点燃——

  一蓬亮光倏然从竹心亮起,冒地窜起两三米!

  继而一节一节、卡顿着向上升,足足燃烧了四五秒,最后迸出炸飞的竹片图案,才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那根被点燃的“翠竹”在亮光升起的瞬间就烧完了,连颗火星都没剩下。

  “……”

  汪悬光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瞳孔微微压紧,走到那几根还没点的竹子前,俯下身,摸了摸。

  应该不是竹子。

  只是做成了“竹子”的烟花。

  汪悬光收回手,盯着指尖看了下。

  ……不仅外观难分真假,连触感都很像。

  材料学不是她的专业领域。从竹身烧尽的程度、烟花的燃烧时长、图案的变形设计、与安全性考量等方面看,这一根“平替”,不止能买下一片山头的所有竹子。

  “宝贝,喜欢我的礼物吗?”

  秦销从空地上走过来。

  汪悬光没理他,转身要回到门廊下,却被一根“竹子”拦在了身前。

  我是来陪你过年的,宝贝,你这么冷漠,我是很伤心的。我一伤心……

  秦销收起竹子,从后背贴抱住她,炙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轻佻的气音:“就会兽欲大发。

  汪悬光闭了闭眼,借着深呼吸放松了下脊背。

  秦销把她扳了过来,让她正面望着自己:“我再问一遍,你喜欢我的礼物吗?”

  汪悬光面无表情,眼中不见半点厌恶和烦躁,倒是有种被折腾到疲惫的麻木:“喜欢。”

  秦销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你喜欢我设计的竹子吗?”

  “喜欢。”

  “你喜欢我弹的曲子吗?”

  “喜欢。”

  “你喜欢我亲你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

  风声仿佛凝固了。

  不知谁家的小孩儿放了一只窜天猴,“砰”地一声爆开,在宁静的除夕夜里如一颗掉进死水里的石粒。

  路边物业的装红灯笼照进院内,秦销面容俊美,眼里熠熠生光。他拿着“竹子的”那只手,拦着汪悬光的后腰,右手拇指轻轻地按了按她的嘴唇。

  汪悬光别开脸,眯起眼睛,轻而狠地说:“喜欢你立刻死在我眼前。”

  截止到八点二十七分,有24位姐妹订阅了打赏章,感谢你们!

  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放个空白章,可是一句话概括我写肉的水平——再写两章肉,读者就跑没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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