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_小公爷他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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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欧巴]

  那伞架是骨竹做的,异常结实,伞的末端还挂着些小竹筒,似是用来收集雨水用的,撑伞的小姑娘杏眸圆脸,左颊上还有些雀斑,她冲着清欢甜甜一笑:

  “这位姐姐,你怎么啦?”

  清欢被那小姑娘的声音唤醒,猛然怔住,所有的痛楚在霎那间向她涌来。只顿了一瞬,她眼前一黑,直直的向后仰头晕倒在地。

  翌日。

  京城的西郊外十里处有一片农庄,庄里都是些种地种菜的农民,因庄里七成以上都是姓周的,故而这庄子也叫周家庄。

  周家庄的位置比较偏远,加之家家户户都有耕地,故而每户人家之间的距离都不近。在周家庄最偏的西南角,有一户矮矮小小的土坯房,房子外篷里砌着两眼土灶,有一个杏眸圆脸的小姑娘正在这灶间煮粥熬药。

  “哐!”屋中突然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小姑娘立刻用抹布擦干了手,跑进屋来:

  “姐姐,你醒啦,你怎么睡觉也不老实,怎么还摔到地上了。”

  清欢看着面前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些恍然。她怎么会在这儿的,这姑娘是…

  那小姑娘快步跑到她身边来,将她轻轻扶起,道:

  “姐姐,你再睡会儿吧,昨日你淋雨受了大寒,郎中说你且得养个十天半月呢。呀,姐姐你身上这么烫,快躺好,我去给你端药来!”

  小姑娘说完便将她扶到了床畔坐着,冷风从窗户的裂缝中吹进来,一下子将清欢吹醒不少。

  昨日…淋雨…脚伤…

  爹娘!

  清欢猛然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她下意识站起身想要跑回家去,可脚伤实在严重,只动了一步,又踉跄着摔倒在地。

  小姑娘端着药碗刚进屋,又看到清欢摔倒在地,便忙将药碗搁置到床畔的小桌子上,蹲下身来将清欢扶起,语气略微带了些抱怨:

  “姐姐,郎中说你的左脚踝伤的严重,须得耐心静养,你就耐些心罢…”

  清欢身子有些颤抖,手指下意识的抠入掌心,渗出丝丝血红。

  是啊,她现在跑回家去,又能如何?陈府已然被封了,他亲口对她说爹娘已死,他怎样都不肯说出爹娘葬身于何处,她现在拖着这伤脚连路都走不了,又如何能去查清陈府抄家真相?

  那小姑娘见清欢面色苍白,一言不发,便绞着手指,悄声嘀咕道:“我不会捡了个哑巴吧…”

  清欢回过神,瞥到一旁桌案上的药碗,愣了一瞬,淡淡道:“那是药么?”

  那小姑娘赶忙答应:“这是早上我特意请郎中来给姐姐开的药,一直在灶间温着呢。”

  清欢怔怔的点头,下意识张了张口:“拿来我吃。”

  她不能生病,她要尽快好起来,她要去查清楚真相,她要去找到爹娘。

  小姑娘双手端起药碗,一边小口轻轻吹着药,一边缓步递过来,温言道:“姐姐小心烫。”

  清欢一手接过药碗,吹也不吹一下,径直仰面一口喝光,只是,连这苦药都遮不住她满心满口的苦味。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小姑娘双眸清澈透亮,一张脸上未着半点脂粉,满透着青春气息。

  清欢抬眼略微打量了她一番,淡淡道:“陈清欢。”

  小姑娘浅笑道:“姐姐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小华。”

  清欢下意识问道:“那你姓什么?”

  小华将药碗收了,复坐到床畔,微微一笑,眼神有些黯然:“我…我也不知道…”

  清欢眉头微蹙,小华又垂眸哑笑,道:

  “我…我还未记事时爹娘就死了,小的时候是被庵里的老姑姑收养的,老姑姑说是在街上捡的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就随口起了叫小华。两年前,老姑姑也病死了,我也无意出家,就被庵里撵下山了。后来路过这周家庄借水,庄上的婶子们都对我很好,正好这边有间空了多年的小房子,我就留在这儿了。”

  清欢心中微苦,原来,她们都没有家了。

  清欢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小华的家不过就是间土房,墙上还裂着不少缝隙。不过屋内收拾的极干净整洁,日常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窗檐上还摆着三五盆小花,看得出主人对生活十分用心。

  她盯着门口忽扇的门看了半晌,高声道:“平日就你一人住么?”

  小华不明所以,笑着点点头:“是呀,不过日子久了,我也习惯了。”

  门外那人似是听出了屋内的警觉,便轻轻咳了一声,推门进来。

  来人是个看起来二十有余的青年男子,皮肤晒得黝黑,个子只比小华高半头,就是普通庄户人的长相,他轻手轻脚走进来,闷着头低声道:

  “小,小华,我我我我,我给你,给你送衣服来。”

  小华一脸茫然:“大勇哥,你怎么变结巴了?”

  那叫大勇的男子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包袱的一角露出些红色的锦缎,清欢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嫁衣不见了。

  大勇将那包袱放到桌上,偷瞧了清欢一眼,脸一红,飞快的跑了出去。

  小华不明就里,把那包袱打开,取出清欢的嫁衣,道:“姐姐,你别见怪,大勇哥他平日不是这样的。”

  清欢听着像话里有话,便问:“他是你什么人?”

  小华被这问题弄的瞬间脸羞的绯红,双手绞着衣角,低着头小声道:“大勇哥,他…他是,他说…他…”

  清欢眉头一皱:“你夫君?”

  小华忙挥手道:“还不是…他,他说…他说我还小,来年庄稼收成好一点再娶我…”

  清欢点点头,看来小华是很钟意他的。

  清欢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我…对不起,我忘记向你道谢了,谢谢你。”

  小华莞尔一笑:“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昨日我陪大勇哥进城卖菜,看见你一个人穿着喜服在淋大雨,想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这一生时常受人帮助,那我既然遇到了,自然也得帮助姐姐呀。不过昨日亏了大勇哥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能将姐姐带回家来。啊,不过姐姐放心,姐姐的衣服是我换的,你的衣服湿透了,正好我们两身形差不多,我就给姐姐穿了我的衣服,姐姐不要嫌弃。”

  清欢一脸忧戚黯然,微微点点头。

  小华将清欢的嫁衣仔细叠好,又道:“姐姐,我…我知道你昨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只不过…我,我想问一句…”

  清欢动了动双眸,淡淡道:“昨日…是我成婚的日子。”

  小华还想说什么,但一转身看到清欢满目悲恸的模样,便将话又咽了回去。

  小华将叠好的喜服放在饭桌旁的架子上,回身向清欢笑了笑:“姐姐,我不问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等以后姐姐想说的时候我再给姐姐排忧。”

  外面灶间的粥似是煮好了,随着风飘进来些许米香。小华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两碗粥和几碟小菜来。

  小华将粥菜放到饭桌上,复走去床边欲扶清欢:“姐姐,我扶你过去吃饭。”

  清欢顺着窗子向外看去,满目的春色都失了温婉,她眼神空洞,哑然摇头:“不了,我没胃口,你吃吧。”

  小华虽年纪小,但也看得出清欢必是经历了非凡的难处,便也不再相劝,只道:“姐姐,我没读过什么书的,也不懂什么道理,只是觉得和姐姐有缘,如果姐姐不嫌弃的话,就先在我家住下吧。你的伤,还需要好好养养呢。”

  清欢鼻子一紧,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她现在要坚强,她不能崩溃。

  清欢顿了一瞬,伸手向腰间摸去,只是腰间空空如也。

  小华立刻问道:“姐姐可是要找你的玉佩么?昨日我给姐姐换衣服的时候一并取下来了,我去给姐姐拿。”

  小华回身走去饭桌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只小盒子,将那盒子递给清欢,道:

  “姐姐,你的玉佩,还好好的呢。”

  清欢打开盒子,言若白送她的定情玉佩安安稳稳的躺在盒子里,似是在嘲讽她一般。

  她取出玉佩,只轻轻摩挲了一瞬,便立刻将那玉佩递给小华:

  “这块玉是战国古玉,你拿去城里当了吧。总还能当个几千两银子,权当答谢你昨日救我。”

  小华有些犹疑:“姐姐,这是你身上仅剩的一件值钱的物件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华不能收。”

  清欢牵强的笑笑,安抚她道:“这东西于我是讽刺,你将它拿去当了,也好改善一下生活。况且我还要在你家多住几日,抓药也需要钱,莫再推辞了。”

  小华眼神有些飘忽,略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了那玉佩。

  昭狱。

  言若白被困在昭狱已有五日了,虽然是在狱里,但一应供应全是最好的,包括负责看守他的锦衣卫。

  他被扣在昭狱最深处由玄铁打造的牢房内,没有钥匙,大罗金仙都飞不出去。

  “属下拜见指挥使。”

  言若白一连五日未曾怎么用过饭,每日只怔怔的对着地面发呆,人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纪辰纲终是不忍见他如此,亲自前来。

  言若白听见外间的声响,只动了动耳朵,未曾看过去。

  纪辰纲隔着玄铁栅栏长长叹气,道:“打开。”

  “遵命。”

  纪辰纲穿着一身明黄色飞鱼蟒袍,足蹬坠玉官靴,俯身进了这牢房,走到言若白面前,语气冰冷:

  “素儿,你是我纪辰纲的徒弟,要死要活的像个男人吗!”

  言若白并未抬头,只淡淡道:“我要出去。”

  纪辰纲眉头一皱,很是恨铁不成钢: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陈石一家蓄意谋反,你竟敢娶他家女儿!你还给应天府发函,将陈石提到昭狱取保候审?你知不知道应天府尹已经将你参到皇上面前去了!”

  言若白眼神冷漠,嗓子干哑,语气执着:“我要出去。”

  纪辰纲怒火冲天:“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皇上看在我和你爹的面子上,你的官位都保不住!”

  言若白耐心全无,便不再多言,站起身冷冷略过纪辰纲,抬腿就向外走。

  纪辰纲并未拦阻,牢房外一地的锦衣卫自然也无人敢上前拦他,他本已出了昭狱二门,身后却突然传来纪辰纲透着怜悯的一句:

  “那姑娘,已经死了。”

  言若白猛的心慌,怔怔地傻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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